克丽丝看着楚暄，有点愣神。从那辆列车到穿过尤诺，楚暄的表情不是紧绷就是严肃，而现在，楚暄对着眼前这个与她一样黑发男人露出了自然轻松的表情。
哥哥？
他是姐姐的哥哥啊。
“她是？昭昭？不是，昭昭应该长大了，她是谁？”男人看着克丽丝露出点好奇，不过表情没有恶意。
“是！我叫克丽丝.莱茵维斯！姐姐的哥哥大人下午好！”
“这是什么称呼？”男人无奈的笑着说:“我叫楚晗，是阿暄的哥，你可以也叫我哥。”
“好的，姐姐的哥哥大人！”
楚晗无奈看着楚暄，似乎在说:“解释一下吧。”楚暄点头，当然要解释了，不过不是现在。
“哥，我饿了。要吃饭。”
“好啊，我感觉你们也饿了。阿暄帮我一把。”
“好。”
克丽丝看到男人有点疑惑，男人整张脸十分年轻，眉眼间的柔和清秀更让别人搞不清他真实年龄，说是楚暄的哥哥，那楚暄到底多大？
她看着两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自己坐在椅子上四处看着。客厅沙发上有点凌乱着堆放着一些书本，地板也堆放着一些报纸，窗台放置几株盛开的花，前方尽头拐弯处是一截楼梯。
这是一个很简单，很普通到极致的房子。
桌子上放着的菜品都很奇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还升腾着热气，克丽丝看了一下还没有找到刀和叉子，只有两支木头做成的木棍。
“克丽丝会用筷子吗？不会的话，给你用勺子。”楚暄递给克丽丝一个勺子，克丽丝看了看手中的木棍，又看了看香味扑鼻的菜，想了想以后必须学习用这个叫做筷子的东西。
晚饭吃的稍微有点混乱，克丽丝最后还是用力勺子，她手指根本拿不住筷子，颤抖的手指不协调夹起来的菜都掉在了桌子地上还有自己……衣服上……
最后吃的是楚暄和楚晗夹的菜，克丽丝坚定自己要学习筷子的决心。
“那边是浴室，我把水烧好了，你们先洗吧。”楚晗收拾着碗筷，放进水槽里，回头轻声说道。
“克丽丝你先去洗吧。”楚暄温和的说着，可是克丽丝看着她的微笑的脸庞莫名感觉她好像有点伤心。克丽丝点点头，打开了浴室的门。
“小孩子去洗澡了，阿暄你要对我说什么？”楚晗转头看了一眼浴室，看着站立着的楚暄。
楚暄手握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那个孩子的事情。”楚暄抬头看着自己哥哥年轻的脸庞问道。
克丽丝全身泡在浴缸里，紧绷的身体放松浸入水中得到了疏解，她舒服叹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男的真的是姐姐的哥哥吗？同样的黑发黑眸，给人的感觉很温柔，但是，却有点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姐姐，很喜欢自己哥哥吧。看到那个男人后表情都柔和起来，头一次放松下来。等一下，克丽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姐姐是黑狐的话，那姐姐的哥哥知道她的身份吗？
“从回家的列车碰上了，遇到了一些事，圣骑士来抓的她。”说出圣骑士时，楚晗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声音有点冷峻“她是谁？”“不知道，这是真的，我想她应该从某个地方跑出来的，从教会之类的，然而很奇怪的是竟然是光明圣女来找她。”楚暄手捧起热茶，轻轻吹了一口。
“光明圣女？那个12岁的孩子找她干什么？她又没有实权，算了，先查清楚她身份吧，我会让眼睛看着她的。”楚暄摸了摸下巴说道，突然想到什么“银色头发时不时特别稀少？”
“大概吧，按照发色分类的话，往西的巴德尔山脉高处雪原人和帝都平原人都是银发，她是银发？”
“银发蓝绿的异色眸，很可爱的孩子。”
“能看透伪装的眼睛真好啊”楚暄很羡慕的说道“在你眼睛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楚晗沉默片刻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一直没有问你，你还好吗？”
“演技得到了磨炼，心理素质得到了提高。”升腾的水蒸气遮住了楚暄眉眼，看不清她的表情，所以看不到她冰凉的眸子。
“那些贵族如何？”
“大概是白痴的地步吧。”
楚暄放下茶杯，微微抬起头，露出笑容:“以前一直以为这个帝国还有救，现在我彻底明白了，没救了。”
如同一朵看着外表光鲜亮丽盛开花朵，开到极致，美的颓靡，散发着让人迷醉的味道，可是根茎已经腐烂，腐烂的味道被花香遮住，人们闻不到，也看不到。
克丽丝站起身，对着浴缸旁边镜子，镜子的脸陌生又有点熟悉，可是她抚摸着着陌生的眉眼时感觉到的是点点悲伤。
“克丽丝……”
你看到了吗？我逃出来了，还遇到了你的偶像，还被带回了她家。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实现了。
眼眶微微酸涩，克丽丝揉揉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哭，过去了，以后自己要努力的作为克丽丝活下去，哪怕背负着罪孽，也要活下去。
她站起来转过身，扭头想要看到后背，想看到那个……代表屈辱的图案。
“克丽丝，毛巾我放进去了……”门突然打开了，克丽丝吓的快速哗啦一声藏在水里，楚暄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什么事吗？”“没，没有，姐姐你要洗澡了吗，我马上出去。”“不是，你穿这个衣服看看合适吗？你衣服都是油没办法穿。”楚暄把几件衣服放在了柜子上，关上了门。
看着影子越来越远，克丽丝捂住胸口呼出一口气。
楚暄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虽然克丽丝反应很快，可是楚暄还是看清了她后背的图案。
是凹进去应该是高温烫进去的图案，红色火焰不断燃烧金色月牙在其后，银灰色的锁链缠绕着月牙，还有一只金色的剑穿透火焰牢牢占据中间。
楚暄很眼熟那个图案，倒不如说有段时间她一直看到。
那是光明教会的图案。
下部羽毛和百合花则是光明圣女的标志，还有一句优雅的字体纹上的一句话:你永远是我的。
楚暄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孩子看到教会的圣骑士后表现的那么惊慌了。
克丽丝擦干身体后，穿上了带来的衣服，出乎意料的很合身，浅蓝色带着白色蕾丝边的裙子，精致的腰带上装饰着白色珍珠。
这是，姐姐小时候穿的裙子吗？
克丽丝拉着裙角，小心翼翼问着楚暄“姐姐。好看吗？”
楚暄恍惚一下，似乎以前也有一个孩子问道:“姐姐，好看吗？”在她说好看后孩子欢快的笑起来。
楚暄眼神柔和下来小声说:“很好看。”
克丽丝咧开嘴笑了。
楚暄看着笑起来的孩子也不由笑了，真好呢，你也脱离痛苦了，可以活下去了。
“今晚早点睡，明天带你出去登记户籍和身份，还有购买必要的东西。”楚暄打开楼上一个房间“你早点休息，我房间外隔壁，有事叫我。”
“好，姐姐也早点睡。”
克丽丝看着要关上的门张张嘴，轻声说“那个。”
“什么？”
楚暄拿着灯看着克丽丝。
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克丽丝摇摇头笑着说“晚安，姐姐。”
“晚安，做个好梦。”
关上门遮住了光，克丽丝走到床上，躺了上去。
好软和。
被子带着清新的阳光的味道，很自然很好闻的味道，没有那种呛人的香水味道，也没有繁复的帘帐，昏暗的房间不像那个地方有无数光系的灯石，也比不上那个地方的面积大。
可是，很舒服很轻松，没有监视的目光，没有如同人偶的侍者，也没有那个人。
克丽丝瑟缩的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快睡觉吧。
“喂，喂，还好吗？”
她睁开眼睛，模糊的眼前看到一个人的鞋子和裙摆，啊，她趴在了地上。那个人蹲下了身子，去抓她的手臂，可是她好累又好疼，起不来，想就这么趴着。
“这么趴的会感冒的哦。”
无所谓啊，反正也没人关心她。
突然身体被大力拽起来，依在了一个温暖肉体旁边，回头看到了褐色的长发，脖颈离的太近，扎的痒痒。
她只能看着那个女孩慢慢走，耳边是她柔和的话语“你怎么在这？犯错误受到惩罚了？”
不是犯错误了，只是对那个人说了“不”仅此而已，不对，对那个人说不就是错误了。
“没关系的，虽然很疼不过不会留下疤，果断时间就好了。我也受罚过，我是照顾后面花草的克丽丝，你叫做什么？”
“啊，是你？没想到能看到真人呢？”
她褐色的眸子温柔而纯净，没有其他人眼中的鄙视不屑如同肮脏的垃圾一样。
“来，这是我照顾的孩子们呢，嗯嗯，我听到了，瞧孩子们要送给一朵花呢。”白色雏菊别在耳边，女孩笑了“真漂亮啊。”
那朵雏菊，比任何的宝石珍珠都要好看。她小心翼翼把雏菊夹在书页，当做标本。
啊，她想到，这是一个梦，这个梦里有花香和清新的草木。
“你问我是不是能听到植物的声音？是啊，不过无法控制植物，这点天赋能力，太差了吧。”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来找我玩吧，没关系，因为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在然后，梦笼罩了一层黑色。
她褐色的头发被鲜血浸湿，白色的裙摆也染成了红色，白色的地砖飞快流淌成一滩红色的血滩。
她发出嘶哑的嚎叫，想去碰，却被无数人压在地上。
被侍者包围的着，圣骑士的开路，远处的走来的女子一身白色的裙摆，闪烁着柔和的光辉，她一步步的走到面前，发出柔和的嗓音“我说过，你是我的。”
她拼命的摇头，却无法发出任何的一句声音。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的！你这个怪物！
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脸颊，冰冷的感觉传递到全身。
发出轻声的一字一句的说“你逃不掉的。”
克丽丝猛的睁开眼睛。
片刻，她看清是木质房顶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那个地方。
她逃出来了。
可是，她看着颤抖的手指，猛的捂住的眼睛，发出哽咽的声音。
这双手染上了无辜者的血，而现在，她必须顶着罪孽，活下去。
她想过，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她可以抛弃一切，包括良知家人……朋友……
她捂住嘴，发出沙哑的低声的呜咽，大滴大滴的眼泪流出来。
“你跟我是同一种人。”如同恶魔的低声话语。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却想起了那抹身影。
活泼的，开朗的，温柔的，温暖的。
然后，她全身被血染红，额头的血遮住住了漂亮的眼睛，一直微笑的嘴唇是死人般的灰白色。
都是，我的错。
“吱呀。”
门被推开，温暖的光从门缝透出来，瘦削的影子慢慢走到她面前，用手帕擦她的脸颊。
“姐姐……你怎么……”
“听到了声音。”
温暖的手指抚过她眼角的泪水，温暖的双手捧住她的手掌。
“对了，我放了东西。”
楚暄拿出一个包，正是当初那个孩子放在脚下的包裹，楚暄站起身时候，脚碰到了，顺手放进了空间里，准备等离开后给她。
楚暄看着瞪大着眸子的孩子，借着灯光，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册子，浅蓝色的封皮写着是:生日快乐。孩子抱住了册子，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在哭就长的不可爱了。”楚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拼命的点头，缩进了被子里。看着站在旁边的楚暄，孩子有点疑惑，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还不离开？
楚暄坐在了床边，看着她说道:“我陪你睡吧。”
孩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点了头说:“嗯。”
转头时候，就能看到孩子的脸颊，楚暄叹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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